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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两茫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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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预警:占有欲强到鬼畜的切不切开都黑琰帝x皇后梅长苏

有借用电影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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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祯三年的冬天,距曾声名赫赫的琅琊阁被大火焚毁还有四年的时光,那时原阁主蔺晨曾专程来到柳州,看望一位故友。”

 

顾秉之低下头,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他曾留下一封手书,里面记录了他在元祯年间的许多见闻,还有关于梅长苏、武靖帝的往事……”

 

 

 

柳州处在江左偏南的地界,山水宜人,气候温和,就算是深冬,也好似不会沾染一分一毫冰雪冷酷的气息。蔺晨就是在这样一个有着明媚骄阳的天气,踏入了江左盟的柳州分舵。

 

自北境一役分别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梅长苏。梅长苏在信上说,这三年他一直在柳州调养,从未离开半步。

 

柳州分舵的格局和廊州如出一辙,疏阔雅致,进门的时候,蔺晨见到那位已经拔节生长开来的俊美少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正窝在梅长苏脚边,求他给自己折一只纸鹤。

 

梅长苏笑着摸他的头:“飞流已经可以说一整句话了。苏哥哥答应你,等我们从金陵回来,给你折一百只纸鹤。”

 

那少年欢欣鼓舞地起身,走到蔺晨跟前,用力地表达了“嗤之以鼻”这个表情,然后又跑出门了。

 

梅长苏端起桌上的茶,笑容温和恬静,对他道:“好久不见。”

 

蔺晨定定地注视了他很久,好像在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想像出的幻影。最后无奈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备好的软凳上坐下,一言不发。

 

梅长苏柔柔笑着:“怎么不急着给我诊脉了?” 

 

蔺晨一仰头:“我是你的私人大夫还是怎的?凭什么要对你的身体状态这么关心?”

 

梅长苏喔了一声,正欲低头倒茶,不防被蔺晨一把拽过手腕。

 

“少阁主……不,阁主大人不是说不诊吗?”

 

蔺晨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我可能上辈子欠你的。”

 

看着诊完的蔺晨脸上起起伏伏的神色,梅长苏收回手,拢好袖子,笑道:“怎么,少阁主没有料到吗?”

 

“是啊,我是没料到。”蔺晨往前伸了脖子,直直地瞪着梅长苏:“你脸色虽然白的像鬼,气血两虚。可你的毒竟然解了,大概可以多活……“蔺晨掐着手指,“两年吧!”

 

梅长苏笑笑:“承你吉言。”

 

蔺晨坐回身,揣着袖子望向远方:“知道哥哥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不知道。”

 

“我来劝你,不要去金陵啊。”

 

梅长苏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说这个”的无奈表情,微叹了口气:“太后知道我生还的消息,请我入宫小住几天,你们一个个都上赶着劝我,好像我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似的。

 

蔺晨扇子一摇:“入宫没问题啊,可这真的是太后的意思吗?”

 

梅长苏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后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知道她不会,但是那位呢?我看他不但会吃了你,还会生吞活剥了你,哼!”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蔺晨把纸扇摇的哗哗直响:“我就是不懂了,他叫你去见他你就去,萧景琰是你的命是怎的?”

 

梅长苏目光沉了一下:“直接称呼陛下名讳,是藐视天威……再说,”他拨弄了下火炉里的炭火,“景琰跟我乃兄弟之情,朋友之意。这些年的相处中,即便乾坤有别,也从未逾矩。现在被你这么一说,还跟有事似的。”言罢他放下火钳,轻轻把一壶新茶放在炉上。

 

蔺晨见劝不动梅长苏,也无计可施,只好折磨自己那把纸扇,摇了两下又搁下,问:“你信上说,不打算继续管江左盟了,以后谁来当宗主,盟里上下几千张嘴,都等着吃饭呐。”

 

梅长苏叹道:“江左盟创立之初,本身是为了给许多赤焰将士造一个假身份,如今旧案已雪,很多人又领了朝职,或者回乡安养了。然江左一盟十几年来,慢慢发展壮大,历经风雨未改其志,威震江湖,帮扶百姓,实在功不可没。我才亲自找好了下一任接班人,由他料理江左盟。”

 

蔺晨挤眉弄眼:“下一任接班人,谁呀?”

 

“柳州的舵主,元熙。”梅长苏坦然答道,把壶中茶水滤过一遍,茶香氤氲,在漂浮的白雾水汽中,蔺晨静静望着梅长苏,收起了戏谑的心情,脸色复杂难言。

 

 

十日之后,帝驾过柳州,萧景琰亲自来迎接梅长苏,很快,梅长苏和江左盟一众,连带着蔺晨,都跟着圣驾回了金陵城,这座他已经阔别三年的故乡。

 

 

等到了宫里,太后见到梅长苏的时候,又忍不住地一顿痛哭,连湿了几条帕子。被梅长苏劝了半响才止住,后来的几日,与诸故旧一番相聚,宾主尽欢不提。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离宫的日子,萧景琰独自来到梅长苏住的宫中小院,与他道别。 

 

灯影绰绰,梅长苏正在灯下专心致志地忙活着什么,萧景琰在门口默默地看了半响,才走进去,唤道:“小殊。”

 

梅长苏脸上明显有着愉悦的神色,他手抬起来,交叠在一起,道:“陛下来了。”算是行过礼,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萧景琰走到他身边坐下,柔声问:“在做什么呢?”

 

“我在给飞流折纸鹤,我答应过回去之后要给他折一百只的。现在才折了七只,手都酸了。”

 

“我看看。”

 

“给。”梅长苏把“半成品”递给萧景琰,嘴角勾着,带着一点得意神色。

 

萧景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我倒没看出来,梅宗主折的纸鹤,与旁人的有何不同。”

 

梅长苏有点不高兴,把纸鹤从天子手里抢回,嗔怪道:“明知道我做工不好,又何必专门来笑我?”

 

萧景琰听罢哈哈大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梅长苏板起脸来:“人家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么说我反倒还要谢谢你。”

 

萧景琰沉默了一会,问:“小殊。明天你就要和江左盟的人离开,大概也不会有人再笑你纸鹤折的不好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梅长苏搁下手里的东西,右手支颐,微笑道:“实话告诉你,这次来金陵之前,蔺晨还拼命阻止我,说景琰你可能很难对付呢,现在看来他的确是胡言乱语,还好我没有相信。”说罢他摇摇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纸鹤,甚至哼起了小调。

 

萧景琰并不置喙,只柔柔地看着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听说今晚江左盟的弟兄都在妙音坊聚会?”

 

梅长苏不在意地回道:“对。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你放心,虽说大批江湖人士一起现身总会惹人注目,可我已拜托战英和巡防营打好招呼了,绝不会有官兵上门打扰。”

 

梅长苏停下动作,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萧景琰又笑说:“我听说你的下一任宗主都选好啦?”

 

梅长苏终是垂下眼帘:“劳烦陛下关心,终究是我盟内之事,望陛下不要过问了。 ”

 

萧景琰又看了他一会,最后终于起身,温言道:“好了,我也该走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怕是也要哭了。今后我们各自好自为之,你也记得多来看看我!”

 

“……陛下!”梅长苏突然有些慌张地喊道。

 

“怎么了?”萧景琰回过身。

 

“……”梅长苏动动嘴唇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抬眼无助地看着萧景琰。对方见状主动拍了拍他肩膀,递出一个安抚的笑来,没有一点狎昵的意味。便转身走了。

 

梅长苏静静坐在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萧景琰远去的背影,案下的手不停搓着衣角。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金陵闹市的妙音坊,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偏偏谁也没法子对他视而不见。

 

萧景琰走进来的时候,这帮江左盟的兄弟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他们也有不少人明天要与彼此分离,借酒消愁之际,忽然听到皇帝驾到的唱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人拽着跪下了。

 

面对黑压压跪了一屋子的人,萧景琰停了半刻,才道:“都快起来吧。”

 

这帮人中,年资最久的便是黎纲和甄平,他们也揣测不出萧景琰此来的用意,先将陛下请到主位,黎纲这才拱手,谨慎道:“陛下前来,是给兄弟们送行的吧。江左盟一江湖帮派,何德何能蒙陛下亲临?这般言行无状,倒是在圣颜前丢人现眼了。”

 

萧景琰摆手笑道:“黎舵主这话说得见外,你和甄大侠尽心尽力服侍长苏这么多年,朕还没有谢过你们。当初九安山之乱如此惊心动魄,不少江左盟的兄弟也参与其中。朕还记得在苏宅的时候,你们利用密道与靖王府之间传递了多少大小消息,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朕成了皇帝,难道黎舵主就忘了旧时两载的时光了么?”

 

黎纲和甄平闻得此言,终松了一口气,黎纲才笑道:“陛下宽宏大量,对故旧感念至深,我们都皆为敬佩。蒙陛下这几日照拂,只是明日我们就要动身返回廊州,处理盟内事务了。”

 

萧景琰饮下一杯刚送上来的女儿红,状似无意道:“江左盟内事态如此紧急么?若是如此,不如你们今夜就出京吧。”

 

黎纲与甄平面面相觑:“这个,倒也没有那么急……”

 

“急又不急?究竟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黎纲只得正色回道:“陛下您知道宗主有意退隐,盟主之位便要要传位给下一代了,这事可急可缓,但也,也须考量。”他不是擅长言辞的人,尤其不会在上位者面前措辞,说了一会脸都要急红了。

 

萧景琰道:“说到考量,我倒想问问你们,这次新任的宗主人选是何人,你们可有考量过吗?”

 

黎纲和甄平俱是摇头:“这次的人选是宗主亲自保举的,柳州的元熙舵主,哪里有我们考量的资格?”

 

萧景琰沉默一刻,突然将酒盏重重地扣在案上,声色俱厉:“就算长苏保举,你们就这么放心么?是不是长苏说什么,你们都会毫不怀疑地去执行?没有人愿意去彻查这个元熙的底细,考校他的居心,不去多方比较看他是否有这个资格?就这么把一盟交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舵主手上?难怪长苏要这般尽心竭力,夙夜忧虑不停了!”

 

黎纲闻言,大感措手不及,深深伏下去惭愧道:“多谢陛下提点,还是陛下您想得周全!我们回去就——”

 

话还未落音,就听一个巡防营副统领高喊着“报——”,冲到萧景琰一丈外的距离,跪下呈报:“人犯已经捉拿,要送到大理寺么?”

 

萧景琰看了眼黎纲,挥手道:“带上来。”

 

元熙被巡防营将士拖进来的时候,披头散发,形容狼狈,高喊着:“饶命!饶命!”随即被一把扔到御前。

 

萧景琰那厌恶冷淡的态度,似乎把他当作一团垃圾。黎纲甄平一见,甚为惊讶,不禁脱口问道:“元舵主!你这是犯了什么罪?”

 

那个原本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犹如走火入魔,癫狂了一般,嘴里不停重复着:饶命!

 

萧景琰向一旁睨了一眼,列战英会意,大步踏到元熙面前,厉声道:“禁军在你房中搜出了和峭龙帮束中天来往的书信,里面记录着你们打算谋取宗主之位后,就把苏先生拱手送给素与江左盟有旧怨的天一教,以此示好结盟,你还有什么要狡辩吗?”

 

“什么?”甄平难以置信道,“天一教?那可是帮无恶不作的邪门歪道!宗主不是早就严令我们不准与他们来往吗?”

 

萧景琰冷冷道:“元舵主。”

 

听到萧景琰的声音,元熙似乎猛地打了个哆嗦,在地上翻过身就跪下来,颤抖地说:“皇上,皇上饶命啊!”

 

 “朕且问你,这三年你身在何处。”

 

“草民,草民都在柳州舵,从未离开半步。”

 

“何时加入的江左盟?”

 

“七年前……七年前,草民被仇家追杀,逃到江左,是宗主路过救了草民。” 

 

“为何要与峭龙帮串通,谋害长苏?”

 

元熙声色凄厉:“草民冤枉啊,宗主对草民有再生之德,恩同父母,草民怎么敢有伤害宗主之心!陛下明鉴呐!”说着连连磕头,声震一室。

 

萧景琰的酒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片横飞,他站起来一把揪住元熙领口,如同拎着一只小鸡那样,浑身慑人君威扑面而来。元熙喉咙被扼住,几近窒息,四下不止扑腾。

 

“你们信里面写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和你一起计划的那些人,包括天一教,早就招了!再胡搅蛮缠半句,我就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他松开手,元熙便跌倒地上,捂着喉咙咳嗽不止,萧景琰一边接过软巾擦手,一边慢悠悠道:“对了,那位束帮主的尸首还在大理寺监牢晾着呢,肠子流了一地,惨不忍睹,元舵主要不要去看一眼?”

 

甄平亦痛心疾首:“宗主向来青睐于你,现在都将一盟之主的重任倾心托付,没想到你是这样心肠歹毒、不计后果的恶徒!”

 

元熙终于从漫长的窒息纠缠中恢复过来,他冷笑一声,声音却如破旧的拉风箱,上气不接下气:“……也罢,我认了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甄平,亏你跟着宗主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些年他梅长苏得罪了多少人!多少帮派都对他恨之入骨,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江左盟的将来!”

 

“无耻叛徒!”甄平暴喝道,随即对萧景琰拱手:“此乃我盟中人,还望陛下能把此人交给我们,让我们用江湖的规矩了结此事。”

 

萧景琰却冷冷望着他:“不必了甄大侠!朕现在,只想用‘私怨’的规矩解决此事。”说罢唤道:“战英!”

 

“在!”

 

“找个结实点的麻袋,装几十斤石头,把他装进去丢寒江水里罢。”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冰冷狠绝的杀伐之意,饶是见惯了江湖腥风血雨的一众侠士,心头也掠过一丝寒意。

 

“是!”列战英和巡防营将士领命退去。这一场闹剧结束后,屋内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萧景琰似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主位,望着满屋弟兄说道:“朕知道这些年长苏对江左盟耗费的心血,也知道一个江湖帮派立身不败之地的不易,如今‘宗主’已死,你们偌大一个帮派确实难以为继,朕倒是愿意助众英雄一臂之力。”

 

这时,一列内侍抬了十个箱子进来,乍一打开,金光毕现,无数金子铸的钱币在箱内整齐罗列着。

 

黎纲才刚刚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陛下这是何意,就算新的接班人不在了,宗主毕竟还在宫里,何谈难以为继?这一箱箱的银钱又是什么意思啊?”

 

萧景琰沉声应道:“江湖偌大,我知各位英雄豪杰不愁安心立命之所,朕也是略表心意而已。且江湖路远,还望各位保重。”

 

黎纲与甄平对视一眼,有些艰难地问:“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们就此解散?”

 

这下在座各位便都反应了过来。一位舵主突然起身,声色激愤道:“我知道金陵是皇城!皇城里的人,说话就是圣旨!但我们江湖人行事,还没有这样的习惯,陛下恩赏,愧不敢当!”

 

“放肆!敢对陛下如此无礼”列战英出列斥道。

 

萧景琰摆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淡淡瞥了那莽撞舵主一眼,又看向黎甄二人:“朕相信黎舵主和甄大侠,你们也一定能做好善后事宜的,今天这样的对话,朕不想再听到了。还有,你们如果想要进仕做官,也不是不可以,地方之中也有不少军职,直接告诉战英就是。至于江左盟的事宜,想必十四州府已经接到了诏令,该怎么接管江左盟门下的产业、怎么安抚地方民心自有人负责,你们不必担心。”

 

说完后他便站起来:“战英,走吧。”

 

“陛下!”

 

萧景琰回头,但见江左盟众人都齐齐跪倒,神色却是如出一辙的忿忿难平。

 

甄平虽然跪着,腰背却挺得笔直,气势丝毫不减:“陛下圣旨,我等不敢违抗,可敢问今天这场戏,也是宗主的意思吗?”

 

萧景琰道:“我与长苏,如同一人,我的意思,自然也是他的意思。”

 

甄平眼中水滴积聚,更似有火焰燃烧:“当初我们蒙受不白之冤,有名不能认,有家不能回,在宗主座下尽心竭力,为的就是洗雪冤情!十六年来,多少苦,多少罪,兄弟们都忍下来了,才有了今日的江左盟!都是铮铮汉子,七尺男儿,还不至于要皇家怜悯才有饭吃的地步!陛下这人情,我们受不起,还请陛下收回赏赐!”

 

萧景琰点头微笑:“说的很好。”

甄平并未打住,反而直视萧景琰,音色一如他的冷厉的剑锋:“可是宗主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如今他复活一事已传遍天下,只怕会有不少人质问,梅宗主究竟为何不现身,更会有人愿意穷尽一生寻找梅郎下落,到时候流言传开,陛下又要如何堵住悠悠之口呢?”

 

萧景琰回身亲自把甄平扶了起来,望着这一屋子的人,缓缓道:“放心,今后,没有人会知道梅长苏去了哪里。”

 

那一刻,映照在这些江湖客眼中的,不仅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庄严,更是一个帝王的自信和不容抗拒的权威。

 

 

 

萧景琰走出妙音坊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他拒绝了步辇,带上近卫,往长街尽头走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意料中传来:“啧,真够狠的。”

 

“蔺阁主。”

 

蔺晨如鬼魅般突然现身,还是那副揣着袖子的吊儿郎当模样:“我也想问问你,陛下,长苏复活这事连我都瞒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景琰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这要多亏这位元舵主了,他虽然火候不够,但也是个有才的,这三年朕的人快把江左翻个底儿掉,还是险些就被他瞒了过去。不过,只要是有所隐瞒,自然是会露出马脚的。”

 

萧景琰说的云淡风轻,联想到背后的深意,蔺晨还是没由来地感到一丝心悸。

 

他不由缓下脚步,轻声道:“今天这件事,他应该不知道吧?”

 

萧景琰亦是一顿,很久才回过头,声音在风雪里仿佛明灭的烛火:“虽然没有告诉他,可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静姨,你怎么来了。”

 

梅长苏还坐在案前,却看到那个慈爱的长辈拎着食盒朝他走过来的身影,连忙站起来扶她坐下。

 

静太后亲自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红米粥,笑得眉眼弯弯:“我挂念你的身体,就来了。这孩子,明天就要走了,怎么还没有歇息,还在费眼睛呢?我瞧瞧……”

 

“静姨,没什么……我就是在折纸鹤玩。”梅长苏安慰道。

 

“嗨,大晚上的,折这个玩意做什么,先把粥喝了就早点睡吧,啊。”她疼惜地望着梅长苏熬红的眼睛。

 

梅长苏摇摇头,轻轻地说:“我答应过他,要折完一百只的,我怕他走了,就没有机会了……”

 

 

 

萧景琰只身站在风雪中,脚边是滚滚汹涌的江水。

 

“话又说回来,我正想约蔺阁主谈谈呢。”

 

蔺晨嘲讽道:“是啊,就算是要遣散江湖第一大帮,也不用你亲自出马,说吧,找我什么事啊?”

 

萧景琰冷不丁问:“你在乎小殊吗?”

 

蔺晨微笑:“说实话,在乎。”

 

“很在乎吗?”

 

“很在乎啊。”

 

“那么,”萧景琰冷冷地看他“你是在乎小殊多一点,还是在乎琅琊阁多一点?

 

蔺晨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琅琊阁独立于朝廷之外,如同红尘外的一双眼睛,这样的地方,本就不该留存于世。”他的声音混在浪涛和风雪里,犹如一把利刃。

 

蔺晨望着眼前滔滔江水,冷笑道:“看来陛下今日,是打定主意,也要让我像元舵主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不。”萧景琰摇摇头,“阁下于小殊有救命之恩,我不愿恩将仇报。只要阁下与小殊断了来往,无诏不得入京,琅琊阁该怎么做生意还怎么做,朕绝不会去干涉。”

 

蔺晨终于把折扇收了起来,他唇边噙着一丝微笑:“萧景琰,现在我真是看不透你了。你今天所做的这些,到底为什么?”

 

萧景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凝视着无边夜色。

 

“蔺阁主应该养过不少鸟儿吧。”

 

“如果你养了一只云雀,一只百灵,那么好好关在笼中就足矣。可如果你养的偏偏是个凤凰,把笼子打造的再华丽也没用。

 

“只有没有了双翼的鸟儿,才永远飞不出去。”

 

 

萧景琰的身影消失了,蔺晨默默伫立江边,夜已深,他额前的碎发不停随风飘动着。突然,一个身法鬼魅的少年悄无声息地跳了出来。

 

“水牛走了!”

 

飞流拍着手,欢快地说:“水牛走了,明天。苏哥哥要给我一百只纸鹤!”

 

蔺晨看着那个几乎与他比肩的少年,语气是少见的肃穆悲伤:

“飞流,跟我回去吧。我想……今生今世,你再也见不到你苏哥哥了。”

 

 

第二天,梅长苏一醒来,便觉得天旋地转,试图起身的时候却伏在床边猛咳了起来。

 

“公子!”一边的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拿盆子的拿盆子,倒水的倒水。

 

梅长苏正咳着,一双温柔大手落在了他背上,慢慢顺气:“小心点。”

 

梅长苏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我没事。”

 

他拿起帕子捂了嘴,又低低咳了几下,才抬眼看着萧景琰。黑亮的眸中只有一种淡淡的情绪。

 

他捂着胸口,缓缓问道:“江左盟的弟兄们,都离京了么?”

 

萧景琰神色并没什么变化,坐至床边安慰道:“自己的身体这么差,就不要担心这么多了。”

 

梅长苏摇摇头,正欲说什么,却又猛咳起来。

 

萧景琰叹口气,回头高声问:“御医呢?不是一早就去传了吗?”又对他道,“你先安心在这里养病,其他的都不要过问了。”

 

梅长苏怕他离开,一手捂着帕子,另一手却牢牢攥住他袖口,萧景琰见状,扶上他的手,温柔道:“怎么了?”

 

梅长苏止住咳嗽,回身从枕边拿起一只振翅欲飞的纸鹤,放在萧景琰手里:“我已经折好一百只纸鹤了,拜托陛下帮我送出宫去,带给飞流,好吗?”他抬眼,祈求地望着萧景琰。

 

萧景琰把纸鹤握在掌心,亦定定注视着梅长苏,脸上慢慢绽出一个温柔而深沉的笑意:

“好。”

 

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梅长苏的脸孔居然罕见的有些红润,眼中似乎也有了神采。两人就这样注视着久违的对方,仿佛千万的言语,都随着这对视沉寂下去了。

 

 

从元祯三年始,江湖再无梅长苏,曾经的第一大帮江左盟也随之零落飘散,没有人知道原因。而江湖依旧,又有新的帮派不断兴起,新的传奇不断诞生。

 

 

 

顾秉之长叹:“这就是大梁第七代皇后未留皇嗣、独占圣宠,却没有遭到恶名昭昭的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他也没有外戚。他甚至没有旧友,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萧景琰。”

 

阿喜也深叹了口气:“我不懂,这种事情我永远也不想明白。可我更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顾秉之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因为围绕在这个皇后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想知道真相。也许,是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会对那个气象万千的盛世,有所向往。”

 

阿喜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还在教坊里听过,当年梅后被接进宫不久,还没被册封的时候,曾有位北燕和亲公主要嫁过来给梁帝,结果她到金陵没多久,就突然蹊跷地死了。北燕那边,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大家都以为梅后是个手段狠厉的人,想不到……”

 

听到这话,顾秉之忽然站起来,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阿喜俏脸微红:“天已经黑了!要去哪儿啊?”

 

下一集

作者碎碎念:后面也基本就是这样,十几年里琰琰因为没有安全感做了各种比较过分的事情,苏苏对此未必不知道,只是选择了包容,琰琰也知道他知道,只是在继续演戏。而琰琰的鬼畜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所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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