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m my King Jacaerys and his Trophy Wife Aegon II 💚

【靖苏】致命ID(十)

居然有人说我弃坑,怒更一篇刷存在感!!

以后这文的更新都是这种回忆杀+现在时间线的模式,几位催更小能手一定听我说过“想写的东西还没有写到”这句话,其实我想写的就是林殊和萧景琰高中到林殊出事之间这段充满波折和少年人青涩感情的故事。但我知道大家更想看基督山苏苏的复仇故事,放心,该有的都会有,如果有很想看的梗也请留言,我看有木有机会塞进去。

谢谢大家的点赞和评论!祝高考的哥哥姐姐们一切顺利!(够




二十一


十四年前


“林殊……林殊……”

起先像蚊子一样嗡嗡又模糊的声音,随着热气的靠近而突然清晰起来,犹如一声闷雷贴着耳根炸响。


林殊猛然醒了过来。


眼前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未及褪去的阴影,空气都是潮湿闷热的味道,头顶电扇持续不断的阵风并没能化解一点这个酷暑的热度。

他带着一点从长梦中惊醒的茫然往身边看去。


“纸条,给你的。”坐在旁边的聂铎言简意赅地解释,一个白色纸团飞过来。


林殊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珠,两颊上还带着枕在胳膊上睡觉印出的痕迹,因为闷热而泛出潮红色。他不经意地把那经过了多人传递揉得惨不忍睹的一小片作业纸打开。是话剧社的同学问他今晚要不要参加排练。


教室里格外安静,只有偶尔桌椅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响动和翻动试卷哗啦啦的声音。这又是一节体育老师“生病”后改成的自习课,一部分人跑出去呼吸难得的自由空气,剩下的都默契地留在教室里写作业。


他往教室后看,隔着两排堆满书的方桌,给他递纸条的那个同学正两手摊开瞪着他,等他的回复。


他往四周瞧了瞧,没有人注意,也没有教导主任背着手在走廊来回巡视的痕迹,这才偷偷低头掏出藏在桌洞里的手机,划亮屏幕,未读短信列表的第一条是萧景琰的。


“晚上去吃Domino?今晚有打折,还送香草冰淇淋”


他自己都没察觉在微笑,打字飞快:“静姨知道我们去吃这个会打死我们”


对方回得也快:“打死我才对,小祖宗别让母亲知道她不在我就带你去吃垃圾食品”


“除非把你的那份冰淇淋也给我”


“还用得着你说”


林殊得意地笑得露出俩酒窝,随即摁掉手机,回头对话剧社的同学做了个抱歉的口型,对方也不介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手里表格林殊的名字前头打了个小叉。


下课铃适时地响起,教室里陆续传来交谈的声音,后面有开始对练习卷的答案,女生们则聚在彼此的课桌前聊八卦,不知道哪班的人鬼叫着从走廊飞奔而过,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林殊捋了把头发,觉得实在是太热。他猛地灌下一口已经不再冰的激浪,又觉得它们立刻变成汗渗了出来。热意实质般黏乎乎地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高中啊……


“走走走,冲个脸,不然你这个小火人都要变成大火炉了,得烤死我。”聂铎推推他,他刚写完解方程的最后一步,碳素黑笔写了整整两张A4纸,最后龙飞凤舞地写下“无解”二字,顺口吐槽道:“出题人真坑爹。”


林殊点头,两人转身想走,一个齐刘海、大眼睛的女孩忽然出现,拦在他们前头。


“林殊……同学?”她扑闪着睫毛,抱着一本厚厚的曲一线小心翼翼地问。


“嗯?”这是谁?林殊回头看聂铎。


“同学,”她略羞涩的低下头,“我,我能问你道题吗?”


“噢,你说。”


齐刘海女孩把曲一线摊在桌上,林殊觉得两个人挤得怪别扭,便让她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挑了个不远也不近的位置站着,聂铎却一屁股在女孩身边,一脸兴致勃勃看好戏的表情。


齐刘海摊开书:“……请问这道选择题为什么是C啊?lettuce不是直接宾语吗?你看……”


“不是,”林殊一听就懂了她的困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笔记满满当当的题目上划过:“这个错误很常见,it是真正的宾语,后面的lettuce叫做宾语补足语,和双宾语的情况不同,因为它们指的是同一个东西……”


三言两语解释完,却换来齐刘海的惊叹:“哦,是这样啊!林殊你好聪明噢!难怪大家都这么说……”她把辅导书合上,抱在胸前,状似随意地拨弄了下头发,“对了你晚上有空吗?我还有几道阅读理解不会……”


林殊愣了下:“啊,我没空……”


“这样啊……”她失望地低下头,“是有约会吗?对不起。”


约什么会?林殊莫名其妙,正想说“要出去吃饭”,聂铎却在一旁大大咧咧抢白道:“他晚上要去话剧社排练——抱歉啦妹子。”


“噢,是这样啊!”齐刘海看看聂铎,又抬头看看林殊,表情又欢快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又胡说八道。”林殊抓抓头发撇撇嘴,给了聂铎不轻不重的一拳,正要准备出发,聂铎却在旁边呵呵呵呵魔性地笑起来。


“笑你个大头鬼!”他揪起聂铎的领子就走。


聂铎还在后面一直笑,笑得都上气不接下气了才说:“话说你知道她是谁么?”


“谁啊?”


“……高年级篮球队的啦啦队队员!”他一边被林殊拖着一遍指着后面的黑板,“还有,人名字就在上头写着呢,上次英语月考!年级第一!还跑来找你明知故问……”


林殊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他,两人已经拐出了教室,林殊自然没心思回头看,只斜过去一眼道:“那是我有人格魅力……哎?年级第一不都是我吗?”


聂铎捧场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又竖起一个一的手势:“牛,实在是牛,不愧是从咱们初中就名声响当当的‘赤焰’队长,这才高一呀,就有小姑娘送上门来了,前两天才刚有学姐给你送过便当,哎,我已经预感到你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的未来了……”


“别贫了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两人走出教学楼,到了树荫下长长的洗手池,冰凉的水拍到脸上,林殊一瞬间觉得呼吸终于变得顺畅,刚刚活过来一样,他长出一口气,“——到底为什么学校连空调都不愿意给我们装?”


聂铎故作帅气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这叫磨练意志,懂吗?学校坚信,如果我们能扛过四十度的酷暑,零度以下的严冬,我们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惧怕任何一次考试和测验——呸!”


“我记得高二高三那边有的吧。”


“是,熬过这一年就好了——景琰表哥不就在咱们学校读高二?”


“是啊。”


话还未落音,一个庞然大物挟着一阵风就砸了过来,林殊眼疾手快地跳起来接住。顺着篮球砸来的方向,林殊望过去,几个穿运动服的男孩子正冲他们招手。


“林殊,聂铎,要来玩吗?加你们正好十个人。”


“不了,待会数学课!”林殊拍了两下,把球丢了回去,一个人接到手之后,剩下的几个便追着他跑开了,操场上闹作一团。两人朝走廊走回去,聂铎摸着下巴感慨道:“……他们家老爷子真是心眼偏到天边去了,怎么不送景琰表哥跟萧景宣萧景桓他们一样去读DL高中啊?不就他一句话的事嘛,害得你也跟着来……”


正如聂铎所说,萧景琰二哥五哥上的DL是所门口泊满劳斯莱斯、毕业后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直接留学的贵族私立高中,而林殊和萧景琰所在的则是首都一所top的公立学校,这里不像前者,没有人整天攀比着家门的高低贵贱,但也绝不只有闷头学习的书呆子。公立的低门槛使得形形色色家庭背景的学生都可以混进来,而成绩的严格要求又让这里流动着无所不在的竞争气息。这里像一个默默划分着阶级的小社会,虽不像把足球队和啦啦队捧上天、怪胎踩到底那样严格,但也是一个学霸、富家公子、校花校草们和各类社团等都会占有一席之地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对林殊和萧景琰而言,就算上一万年的公立学校,也比去私立高中里和一帮蠢到以为月亮是行星、脑子里只有跑车手表和泳装美女的二世祖们一较高下的好。


他不欲多解释这些,只是转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那敢问聂家大少爷,你怎么也来了呢?”


“我……”聂铎悻悻道,“还不是我大哥逼我来,真变态……”


“哎?你说聂锋大哥变态!哈哈我听到了!”


“我说的是咱们高中变态!”


“反正我听到了,回头就去给聂大哥告状去!”


“不带你这样卖哥们的啊林殊!”


聂铎正腹诽着,没留意林殊突然停下了,回过神时已经多走了两步,他回头奇怪地问:“怎么了?……喂,林殊!你没事吧?”


聂铎的声音一瞬间变得仿佛很遥远,像是被水淹没。一阵熟悉的强烈眩晕感毫无预兆地朝林殊袭来,心脏忽地跳地飞快,加速的血流冲刷着每一寸神经,脑中像是被钟锤一下下用力撞击着,他不得不扶住墙才能保持站立,等待着这阵晕眩感过去。


聂铎冲上来,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背你去医院!”


“我没事!老毛病……你小声点。”


“什么老毛病?以前也没见你有什么老毛病……待会我给你请假……”



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声从后面传来:“聂同学,要请什么假呀?”


聂铎循声望去,惊讶道:“叶老师!”


来人正是他们的班主任叶文景,一个穿着身洗得有些皱的衬衫长裤、戴一副银质边框眼镜,气质温吞的中年男子,他走过来,看到聂铎正扶着林殊,忙问道:“是林同学病了吗?”


“我没事,叶老师!”林殊努力站直了,用力摇摇头,“刚才突然有点晕,大概太热了。”


“真的?”叶文景担心地看着他。


“是啊,我都已经好啦!”他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叶文景点头道:“噢,那就好……”他推推眼镜,翻找着手中厚厚一摞材料,“上次市内数学竞赛的成绩下来了……你发挥的很好,年级主任说,点名要你备考下一阶段。放学来下记得我办公室……”


林殊无奈地看了聂铎一眼,他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于是最后那天晚上林殊还是没能吃到Domino,他给萧景琰发了短信让他替自己去。数学教研组的老师们留下十几个上次竞赛里的拔尖生,布置了几道国赛水平的大题看着他们做,以便估测他们的真实水平,林殊顺风顺水地做到了最后一道看上去眼花缭乱的函数题,微积分他并不陌生,高中前的那个暑假大嫂因为好玩教过他们一点。教研组的组长看完他的卷子把他叫过来说,你居然比别人都快了一个小时,林殊说哦,对方又说,你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高一的么,林殊摇摇头,老师们都笑了。


“肯定知道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吧?明天你就来上国奥班……回去吧!”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天已经要黑了,温度也降了下来。其他学生问林殊要不要一起去撸串,林殊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们惋惜着三两推着单车离开。


林殊掏出手机想让黎叔来接自己,发现已经没电了。


他闷闷不乐地把书包甩肩上,一抬头,看到萧景琰正背对他坐在台阶上,旁边放着两盒香草冰淇淋。


萧景琰回头看到他,眼神顿时在暮色中亮起来:“嗨,小殊。”


这是个六月的傍晚,将沉的日色氲散开暖色的光,天幕混着好看的橙色和湖蓝。有风穿过,操场上成荫的树叶沙沙作响不停,犹如不息的潮水。


林殊笑了。


那是天长日暖的日子,又一天即将结束,但未来还是长的望不到尽头的模样。


成群的白鸽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掠过夏日寂寞的天空。





二十二


“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


梅长苏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走之前顺手打开冰箱捞出一盒冰淇淋,香草口味的。

原来你也喜欢香草味,这个口味真的很流行,萧景琰暗想。


“勺子给你。”萧景琰殷勤道,“……你,能吃这么凉的东西吗?”由于还抱着愧疚情绪,他连讲话语调都比平时柔和。


梅长苏奇怪地看了萧景琰一眼,又拿出一盒,萧景琰以为他要给自己,但他抱着两盒转身出去了。


“……哇,香草味的耶,谢谢长苏哥!”就听穆霓凰在外面欢天喜地道。





“小飞流,小飞流!”


蔺晨大呼小叫地走进来,这是一间一百多平、装修得十分现代化的实验室,大理石地板反射着亮度充足的白炽灯光,空气净化器和恒温器将房间维持在最适宜人体的稳定状态。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连着计算机的器械、试剂和专业书籍,白板上全是随笔写下的各种各样的方程式跟矩阵,角落里几台离心机正嗡嗡作响。


蔺晨早就对这兵荒马乱般的场景习以为常:“飞流,该吃饭了啊,这都多长时间了。”


飞流专注着做着演算,丝毫不理。


蔺晨只能请出次次管用的那尊大佛,咳了两声道:“……你苏哥哥要是知道你十个小时没吃饭,他一定会生气的。”


飞流敏锐回头看了一眼,蔺晨强调般冲他点点头。


这才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关掉仪器向外走。蔺晨志得意满地揉揉他的脑袋:“这才乖吧,走,吃饭去。”


飞流狠狠瞪了他一眼。


“对了小飞流,还有个好消息,你苏哥哥要给你送来一个学生。”


“学生?”飞流疑惑地歪过头。


“学生啊,就是一个跟你学知识,还会觉得你很聪明你厉害的人。”


“啊,真的?”


“当然啦,长苏说你很快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蔺晨趁机点了点飞流的鼻尖,飞流嫌弃地打开,叫着“吉婶!要开饭!”跑开了。




早春的空气阴冷潮湿,细密的雨点不停打在车窗上。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留下轮胎的印记。萧景琰凝视着窗外,这是通往京郊的路。


司机平稳地驾着车,不知是不是被梅长苏交代过,一路都保持着一语不发。梅长苏正倚在后排的另一边假寐,他微阖着眼睛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放松,更像是一种掩盖不住而不得已流露出的脆弱。萧景琰不想再打扰他,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车子在一处墓园缓缓停下。萧景琰下了车,看到一边的石碑刻着“孤山”两个字。


“孤山……”萧景琰喃喃道。


“这里是……聂锋大哥安葬的地方。”梅长苏从司机手里接过伞,给萧景琰撑上:“上去吧。”


“什么……”萧景琰回过神,见梅长苏脸色尚显疲惫,连忙从他手里拿过伞。



和那些京畿显贵争相买下的那些处在风水宝地的墓园不同,孤山地如其名,冷冷清清,甚至有好多位置还空缺着。今天又下着雨,偌大的墓园里只见他们两个身影。


萧景琰望着这片萧索的景象,苦笑道:“我很少回北京,再加上当年和家里断绝关系,闹得鸡飞狗跳、人尽皆知,到现在仍旧没什么改善,连带着母亲也跟着受委屈……没想到,最后还要你来告诉我,我才知道聂大哥葬在哪里。”


梅长苏闻言停下脚步,萧景琰连忙倾斜了一下伞面,“……怎么,要休息一下吗?”


梅长苏看向他,眼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悲凉,他缓缓才道:“这些年你处境艰难,全是当时头脑发热不顾一切要站在林殊那边的缘故,他又那么早就意外身亡……这一切值得吗?”


萧景琰的笑容亦收敛了,他严肃地回望着梅长苏:“我做事从来只顾本心,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并非是在计算了利益得失之后再去做的选择,所以,并不会有值不值得这么一说……是我坚信大哥和林伯伯的人格,也是我坚持要对抗一切站在小殊身边,至于是不是头脑发热不顾一切,我可以告诉你,当年放弃所有选择小殊,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二十三


两人站在聂锋的墓碑前,雨点扑簌簌地落在伞顶。


墓碑很干净,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被刻得刚劲有力。一束束鲜花和水果整齐地摆在前面。墓碑上那张十寸的黑白照片,将他永远定格在了三十多岁的年纪。


梅长苏的声音动听平缓如滴泉落入山涧,却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隐痛:“……当年聂锋因公殉职,在协助特警追捕一伙军火走私犯的过程中中了埋伏被杀,后来警方查到一封他亲笔写的的检举信,内容……是揭发他的直属上级林燮及家属,外通敌国、贪污、走私军火,经海外渠道洗钱等等骇人听闻的罪行,而通敌贪污的另一个主谋,是萧家的长子长媳萧景禹夫妇。这封检举信正是当年那桩泼天巨案的导火索……新闻曝光以后,媒体和公众都纷纷认定是林老司令察觉到这位老下属已经掌握了某些线索,才杀他灭口。”


“……我一直很尊重聂大哥,我不知道当年的情形如何,但怎么都不能相信……”萧景琰话说到一半,却被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


“你来这里做什么?!”一个打扮素净庄重的女人走上来,怒目而视。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的细纹也表明她早过了二八少女的年纪,但眉目间的气势却透出一股特有的凌厉。


来人正是夏冬。


萧景琰一时愣住,下意识回道:“我来看看聂大哥。”


夏冬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嘲讽道:“来看锋哥?看完了吗?看完了就可以走了。”


萧景琰愤然道:“冬……夏冬警官,聂锋大哥好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景琰想和他说两句话都不可以吗?”


夏冬毫不相让:“对于一个到现在都不承认他被害的起因、还要为害他的凶手辩护的人,我看锋哥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果然一涉及到她的丈夫,她就不自觉地露出不容侵犯的保护者姿态。


“我……”萧景琰正欲辩护,梅长苏却一把拉住了他,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专门惹人生气的话。萧景琰就是这样,牛脾气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固执冷硬、我行我素的样子,有时候简直让人恨的牙痒痒,梅长苏摁着发痛的额角,出言解围道:“冬姐,是我带景琰来的。你就当他是作为我丈夫,陪我来祭拜聂大哥的……”


“哼,”夏冬似乎与他相熟,脸色稍霁,称呼了声:“苏先生”,算是打了招呼。


梅长苏见她衣衫单薄,不由面露担忧:“冬姐,天气这么冷,还下着雨,你怎么还只穿着单衣?”


夏冬不在意道:“早就习惯了。”


梅长苏看向聂锋的墓碑:“聂大哥有您常来看望,一定不会觉得孤单,可如果他还活着,也一定不忍心见到您这样不疼惜自己。”


他把萧景琰手里的花束接过,小心放在墓碑前。


“您和聂大哥好好叙旧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景琰,走吧。”


夏冬没再说什么,看着两人并肩向山下走去。



萧景琰沉默了半晌才问:“你要带我见的是夏冬姐?”


“不,”梅长苏摇摇头,“我只是想顺道来看看聂大哥而已,我没想到冬姐今天也会来。”


“……我还以为你只是算准了今天夏冬也会上山祭拜,故意安排我们见面。”


“你把我想得也太神通广大了……”梅长苏无奈笑笑,转而沉吟了一会,补充道,“夏冬是市刑侦队的骨干人物,她手里掌握的资料和她本人的能力,对我们日后的活动大有助益,如果你一直和她水火不容,恐怕会不利于将来。”


“我和夏冬是话不投机,又都不是轻易妥协的人物,只怕没那么容易和解。”


“这倒也是……”梅长苏突然笑起来,萧景琰奇怪道:“你笑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以前你肯定会这样回答,”梅长苏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开始模仿萧景琰正经的语气,“‘这样的事情也要算计吗?人与人的交往应当靠诚心,而不是用心机和手段谋得!’”


“这……的确是像我会说的话。”萧景琰最终中肯地评价。




二十四


车子又在崎岖不平的山路开了很久,久到萧景琰觉得应该已经出了北京的范围,才在一条街道旁停了下来,两人走下车,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栋石砖建筑的铁门和院墙。


墙上布满碧绿的爬山虎,规则地开着一扇扇方形的窗,漆成白色的两扇铁门紧闭,上面挂着几个掉了漆的字,里面隐隐传来听到小孩子奔跑打闹的声音,看上去是一所简陋的小学。


萧景琰眉头紧皱,梅长苏道:“这是‘南山孤儿院’——你在这等我一下。”


孤儿院?来孤儿院做什么?


他带上口罩,走过马路到了大门旁的传达室,一个中年女人很快走了出来,显然和梅长苏已经很熟悉,态度也格外热情。梅长苏说了两句,女人便连连点头,走进了院里。


不一会儿,她牵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萧景琰远远看到那孩子的身高,觉得他应该有七八岁了。


这会是谁……萧景琰一阵惊悚地在对面看着,总不能是梅长苏的私生子吧。


哪有人把自己孩子丢进孤儿院的?!


他还在胡乱地东想西想,梅长苏已经领着他到了自己这一侧的人行道上。


小孩看上去很瘦弱,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但一脸雀跃,一直说着:“先生又来看我啦!”


萧景琰看清了那男孩近在咫尺的面容,一瞬间,他猝不及防地惊呆了!


梅长苏让他站好,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太妃糖捧在手上:“上次你说不爱吃巧克力,试试这个?”


那孩子又惊又喜地接过去,拆了一颗放到嘴里,然后连连点头:“先生,这个好好吃哦!”


“喜欢你就多吃点,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呢。”


然而他没有继续拆第二颗吃,而没有开口管他继续要,而是把剩下的糖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带补丁的口袋里,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先生!”


望着那孩子的一言一行和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萧景琰几乎无法从震惊中回神。


梅长苏见状也没有多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几本彩绘的书出来,放到男孩面前,开始一本本给他介绍起来:“这次给你带来一些叔叔特别喜欢的画本,都很有意思,比如这本,是专门设计小学的同学看的,里面不同的图案代表不同的分子,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原子……你们应该学过什么是分子和原子了吧?”


小孩子接过这本精致厚实、画满五彩斑斓的卡通人物的书本,带着好奇的眼神小心地翻了几页。


梅长苏鼓励道:“拿着吧,这都是你的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把书放回了梅长苏手里,手也缩了回来,“我,不要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


“不,先生……”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其实你以后给我旧书就可以了……”


梅长苏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叹道:“可我家书很多,根本就看不完。如果你不看就是在浪费啊。”


小孩又看了眼梅长苏,最终坚定地把书抱进了怀里,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先生!”



梅长苏摸摸他的头,认真地说:“庭生,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萧景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庭生的视线里,他下意识有些畏缩地往后退了退。


萧景琰压抑着心里翻涌着的阵阵激动,低沉地问:“你叫庭生?”


“嗯。”庭生不安地打量着他,眼神中流露出这个年纪不应该具备的过分警惕。


“……我叫萧景琰。”


在梅长苏眼神的鼓励下,庭生抬头看向他,鼓起勇气问:“你是我爸爸吗?”


“我不是。”


“你也是……我爸爸派来的看我的?”


萧景琰感到心脏一阵疼痛:“不。”


“哦。”


庭生神色黯淡下去,不再说话。


萧景琰终于按捺不住地问道:“告诉我,你爸爸是谁?”


“我不知道……”


“你在这里几年了?”


“十一年……我从小,就在这儿。”


“从小,是什么意思?”


“就是,生下来就在这。”


“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


萧景琰一连串的咄咄逼人开始让庭生感到恐惧和不安,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梅长苏。梅长苏温柔道:“别怕,你回去上课吧,我以后再来看你。别和别人提起我们来过。”庭生点点头,又露出一点笑意:“好。”


梅长苏笑着问:“你这么相信我,怎么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长得这么好看,把我卖了也值了……再说,说不定被卖了,我还能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傻孩子……”梅长苏对他保证道,“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到时候把你卖给一个哥哥!”


庭生抱着梅长苏送给他的书跑远了,其实,他心里没有对梅长苏的话抱什么期望,孤儿院里人来人往,总是有人对他说想要领养他,但最终还是没有人要他。他的“兄弟姐妹”走了好多,也来了好多,像他这样一直留在这里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退去,萧景琰沉默不语,内心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几乎要破土而出,可他却不敢去证实。他怕微弱的希望重新被摔碎。


梅长苏抬手按下一个按钮,后排座位和司机间的挡板徐徐合上,以保证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被任何人知道。


“林殊……”梅长苏停顿了下,“一定跟你说过他最后见到大嫂是什么时候吧。”


“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走的……而且,他当时以为大嫂的孩子已经没了……”萧景琰说话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梅长苏闭了闭眼,“一些林殊死之前……都不知道的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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